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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 More從《霧中風景》看導演安哲的家國憂思
1988年上映的電影《霧中風景》(Landscape in the Mist)是希臘導演西奧·安哲羅普洛斯(Theodoros Angelopoulos)的長片(以下簡稱安哲)。影片講述了一對姐弟的尋父之旅。弟弟亞歷山大(Alexandros)跟着姐姐烏拉(Voula)混上了去德國的火車,希望能在那裡見到素未謀面的父親。途中他們結識了青年戲劇演員俄瑞斯特斯(Orestis)和他的劇團,度過了短暫的愉快時光。在大雨中,他們搭上了一輛卡車,為此烏拉付出了被司機強姦的代價。重逢的俄瑞斯特斯將他們送至車站,烏拉不忍與其分離。但當看到俄瑞斯特斯與男人勾搭時,烏拉帶着破碎的心離開了。在偷渡邊境的時候,兩人被發現並遭到掃射。最後姐弟倆在迷霧中見到了一棵樹……
導演安哲1935年出生於雅典,童年時曾經經歷納粹德軍的佔領。對他來說,父親一詞具有沉重的意義。希臘內戰期間,他的父親史畢羅斯在他9歲那一年因為自由主義者的立場而被希臘共產黨領導的武裝所拘捕,此後杳無音訊。9個月後又被釋放回到家中。後來,他們重逢的場面幾乎原封不動地被安哲羅普洛斯“照搬”到《塞瑟島之旅》(Voyage to Cythera)和《尤里西斯的凝視》(Ulysses’ Gaze)中。大學時代,安哲先是攻讀法律專業,大學畢業後去巴黎高等電影學院師從著名電影史學家喬治·薩杜爾(Georges Sadoul)學習電影,但他的離經叛道使他被逐出校門。1964年,安哲回到雅典,而當時的希臘還處於專制統治下。安哲加入希臘共產黨的外圍組織,支持民主變革,在報刊上發表宣揚民主共和的電影評論和雜文。
導演安哲 (1935–2012)
一:政治的貧弱
德國,在影片里是父親生活的地方,也是姐弟試圖抵達的彼方。現實中,德國作為歐洲資本主義強國的代表,像是一隻雄鷹一直盤旋在希臘人的頭頂上。八十年代,德國成為希臘人最想要移民的國家之一。
在現代,希臘作為一個弱國,一直夾在歐洲大國的博弈之間舉步維艱,被當成棋子利用。而國內也在各個政權之間舉棋不定,希臘在不同意識形態的撕扯之中前途堪憂。
故事裡男青年的名字俄瑞斯特斯來自希臘古典神話里的人物。他和姐姐殺掉自己的母親,為被害死的父親阿伽門農報仇。在審判中,他稱父親是那個播撒種子的人。他可以沒有母親,但不能沒有父親。最後說服了眾神,而被無罪釋放。
俄瑞斯特斯 | 希腊演员 斯特拉托斯·楚措格卢 饰
如果說母親代表希臘這個國家業已貧瘠的土地,不存在的父親則代表了播撒種子的希望,一個強大穩固的政權。姐弟倆對生養他們的母親感到失望,而渴望那個永遠存在夢中的偉岸的父親形象。
然而姐姐烏拉說她並不想擁有父親,因為她明白他並不屬於自己。她只想去看一看,去了解他,然後就回來。這種生動的自卑心理何嘗不是現代弱國希臘的寫照?
與姐弟倆不計一切代價找尋父親形成對比的,是片中父權形象的一再崩塌:親生父親的失蹤、劇團長老的去世、俄瑞斯特斯的迷惘。兩人曾經指望得到俄瑞斯特斯的救贖,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方。參軍也只是一種逃避。以俄瑞斯特斯為代表的成年人甚至還不如這兩個小孩,因為他們至少有目標,至少在前進。
最後,當烏拉意識到俄瑞斯特斯不是他們可以依靠那個人時,那種擁有過再失去的希望比一開始就絕望還要令人痛苦。正如俄瑞斯特斯告別時安慰烏拉的話一樣:第一次總是以為心碎而死,但是習慣了就好。
二:文化的衰敗
如果說希臘文化是整個西方文明的起源,其中希臘古典戲劇更是標誌着希臘文化的巔峰。但是上演着讓人哭讓人笑的希臘戲劇劇團如今卻淪落為無戲可演也無人可傳的狀態,連唯一年輕的俄瑞斯特斯也決定參軍去了,最後只能以出賣戲服收場。同樣形成照應的,還有在餐館拉小提琴卻被趕出去的流浪藝人。亞歷山大唯一的掌聲讓這場演出顯得格外凄涼。
沒有人再欣賞藝術了,人人都忙着維持生計,忙着做金錢的奴隸。整個希臘就像安哲的電影里所展現的那樣蕭瑟、破敗,被時代給推着走。房屋不斷地被推倒,不斷地被重建;濃煙從煙囪滾滾升向天空;鐵路一直開到遙遠的德國,不肯作半分停留。仍然留下的,似乎就只有那永遠都在哭泣的大海,和永遠走不到盡頭的公路。
三:國民的麻木
在這樣一個無望的社會環境下,國民的精神狀態變得萎靡、麻木不仁。人人都是精神病院里那隻飛不起來的“海鷗”,每個人都會忽然靜止如斷線的木偶。
冷漠到殘酷的國民,是在電影開頭不肯讓孩子們上車的鐵道員,是他們一輩子耗在建築工地上的舅舅,是不會為死馬掉一滴眼淚的歡樂的群眾,是中間不肯施捨亞歷山大一頓飯的餐館老闆,是後來強姦烏拉的卡車司機。人們喪失了情感和思考能力,就像當劇團面臨失業困境時,在海邊被售賣而掛起的一套套戲服,是一具具沒有靈魂的皮囊。而整個世界,就像烏拉被強姦的那輛大卡車,巨大,黑暗如無底洞,吞噬善良、夢想和一切。
最後,兩個孩子都在路途中成長了。一個知道要用勞力換取食物;一個學會了用美色進行交易。一個不再畏懼未知,一個不再敢橫衝直撞。他們的成熟與墮落,引人反思。用烏拉在給父親信中寫的一句話說:這是怎樣一個奇怪的世界啊!而理想的世界,似乎只存在於俄瑞斯特斯撿起的那張殘缺的膠片里。那裡雖然只有一片迷霧,但還是會讓人相信迷霧後面的是永恆之樹。筆者認為在最後的結局中,姐弟倆已經死了,但是聽從了女兒的意見,安哲還是選擇留給影片一個超現實的溫暖結局,來抵禦現實的嚴冬。
四:宗教的質疑
尋父之旅,也是一個尋找精神之父,即證明上帝的旅程。這是西方故事中最普遍的一種敘事模式。不難發現整部電影宗教意味十足,從貫穿頭尾的創世紀故事就可見一斑。
然而在姐姐那段敘述的話語里,上帝是缺失的。有了光之後,就有了山川、河流,而創世者卻被隱去了。無獨有偶,那隻從大海中打撈出的斷手,正是米開朗基羅的《創世紀》中上帝之手。它從晨光中漸漸升起,卻獨獨丟失了那根指明方向的手指。一切都指向對上帝的懷疑。
其實姐弟一開始就被告知令他們魂牽夢繞的父親其實根本不存在。但是他們始終不願意相信,仍要一意孤行地尋找。筆者以為這是神來之筆。重要的不是目標在哪裡,而是找尋的這個過程。當舅舅告訴姐弟倆“他們父親住在德國” 這件事其實是連他們生父是誰都不知道的母親編出來騙人的,他們選擇不相信,只因他們唯一擁有的就是這份象徵著光明的希望。如果連這份希望也粉碎了,那生活就真的只剩下無底的黑暗了。而正是這種看似無意義的找尋,才更凸顯其命中注定的悲劇性。
這就好比人們對現實失望的時候,往往會尋求宗教信仰的支持。然而上帝真的存在嗎?他能指引人們過上理想中的生活嗎?安哲在這裡拋出一個無解的問題。
安哲的電影,總是在現實基礎上籠罩着一層超現實的詩意氛圍,為苦難又抹上了一層神秘主義的色彩。如果說他的片子總給人以一種抽離感,一方面是由於其緩慢的基調,另一方面則是他的人物常常被高度抽象符號化了,而故事更多是主題先行。可以看出,安哲是一個對人間充滿悲觀和憐憫的導演,使全片到處瀰漫著對希臘乃至人類未來的憂思。
# 作者:一然 |責任編輯:Pipi Gao
從《花木蘭》看線上點播會是電影界的未來嗎
2020年3月9日,《花木蘭》(Mulan)劇組在洛杉磯舉辦了盛大的首映禮,即使新冠疫情已經在全球許多地區蔓延,主創和迪士尼方仍然對原定的上映日期十分有信心。然而隨著北美疫情的爆發,《花木蘭》經歷了數次改期,最終放棄了北美院線上映,選擇在9月4日勞動節周末采取對會員進行付費點播(Paid Video On Demand)的方式直接登陸其串流媒體迪士尼加(Disney Plus)。即使迪士尼方在宣布放棄院線上映時反復強調“這只是新冠疫情下的壹次特殊的決策,並不代表公司在嘗試新的商業模式 ” 1,也不禁讓人懷疑這個決策背後有替線上發行試水,和為Disney Plus尋找新的可能性的意圖。當疫情結束之後,放棄院線直接線上發行會是電影界的未來嗎?
疫情成為線上發行的催化劑
在好萊塢的工業框架下,壹部電影在院線發行之後要等大約90天的時間才可以在線上付費觀看,這段時間被廣義的稱為”窗口期”。“窗口期”在很大程度上保護了影院的收益,但對電影公司來說,縮短“窗口期”可以更快獲得DVD和線上點播帶來的收入。早在2015 年,派拉蒙的《鬼影實錄5:鬼次元》(Paranormal Activity: The Ghost Dimension)在院線僅上映17天的情況下就在線上以視頻點播(Video on Demand)的形式發行,遭到了院線的強烈抵制,僅以1800萬美元的票房告終。2 在影院和制片廠的博弈中,影院始終牢牢抓住觀眾,使制片廠處在下風。
(发行“窗口期”) Source:图片来自Celluloidjunkie.
而網飛(Netflix)的崛起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人們的觀影習慣。隨著好萊塢各大制片廠也相繼推出自己的流媒體平臺,流媒體的競爭愈發激烈,需要新的內容來吸引用戶。另壹方面,疫情之下影院被迫關門,人們呆在家裏有更多線上娛樂的需求。這不僅為線上發行提供了良好的土壤,也減少了院線的阻力。
在今年4月,環球宣布在線上與院線同步發行《魔發精靈2:世界之旅》(Trolls World Tour),在院線上映的當天以$19.99美金的價格在多平臺線上點播。線上點播的前三周就收入超過壹千萬美金,相當於於第壹部在北美院線5個月的票房收入。3 緊接著華納兄弟宣布《狗狗史酷比!》(Scoob!)也將跳過院線直接在線上點播,價格同樣是$19.99美金。據美國知名娛樂媒體Indiewire報道,《狗狗史酷比!》 在上線當天就成為蘋果iTunes和亞馬遜在線點播購買量的第壹位。4
據美國知名娛樂媒體Variety 報道,疫情以來已有33部電影宣布放棄院線,直接在線上發行。
線上點播的優勢
毋庸置疑,迪士尼對《花木蘭》的票房表現曾經是有很高的預期的。三月初,媒體對《花木蘭》的首周末美國票房預期為8千5百萬美元,美國總票房預估2.1億美元。5 參考以往公主系列真人電影的表現,可以說如果沒有疫情因素,在北美院線上映的話《花木蘭》不難實現其票房預期。
(数据来自Boxofficemojo)
那轉線上點播還能實現盈利嗎?
忽略營銷成本不計,《花木蘭》的制作成本達2.7億美金。在不考慮Disney Plus每月會員費的情況下,《花木蘭》需要吸引約670萬用戶在線上購買觀影才能止損。
對於訂閱數超過6千萬的Disney Plus來說,吸引11%的用戶付費觀影似乎也是可以實現的目標。
更重要的是,直接在自己的流媒體平臺上發行,不必再與院線或第三方平臺分賬,收益可以快速的回流,這無疑是線上點播的壹大優勢。
同時,《花木蘭》也達到了為Disney Plus打廣告,吸引訂閱者的效果。在《花木蘭》上線的首周末,Disney Plus的下載量就增長了68%。6 訂閱用戶數量的增長也是在流媒體之戰中迪士尼迫切需要的。
據雅虎財經估計,在9月1日到12日之間,有大約九百萬美國用戶購買《花木蘭》,相當於給迪士尼帶來2.6億美金的凈收入。迪士尼的首席財務官在接受采訪時也表示對《花木蘭》在流媒體的表現“十分滿意”。 7
“‘We are very pleased with what we saw’ over the Labor Day weekend said McCarthy, who spoke via online video to the Citi 2020 Global Technology Conference.” 8
對於國際市場而言,Disney Plus已經在包括加拿大,英國,澳大利亞,印度,日本等二十余個國家和地區提供服務。雖然迪士尼尚未披露該片在Disney Plus國際市場的表現,可以推測這些市場也會為迪士尼帶來壹筆不小的收益。總的來說,《花木蘭》的線上發行策略或許不至於為迪士尼贏個盆滿缽滿,但實現盈利壓力似乎不大。
如果《花木蘭》在盈利和吸引用戶兩方面均表現良好,也許在未來我們會看到更多線上點映加海外發行的大片。
線上點播的阻力
既然有可能盈利,那推廣線上點播的阻力在哪裏?
1. 盜版提前流出直接導致票房失利
在《花木蘭》獨特的發行模式中,不可忽視的另壹方面是在某些特定海外市場實行傳統的線下發行策略,而中國市場是迪士尼眼中的“大票倉”。然而《花木蘭》在全球Disney Plus上線壹周後才得以在中國院線上映,壹周的時間足以讓影片的口碑,評論,乃至盜版資源廣泛傳播。對於口碑較好的影片,即使有盜版資源也會吸引部分觀眾去大熒幕觀影;反之若是口碑較差,則壹些本想去影院的觀眾也可能轉向盜版。事實上,在9月11日花木蘭正式在國內上映之前,豆瓣上早有許多人標記為看過。盜版和口碑的影響更直接地反映在票房,國內首周末2萬3千美金的票房可以說是非常不理想。
在傳統的院線發行模式下,盜版就是困擾發行商和制片方的壹大問題,直接帶來經濟損失。然而從這次《花木蘭》的線上發行來看,迪士尼對防盜版的技術準備顯然是不足的。對未來想采取線上發行,或是線上線下混合發行的制片方來說,如果解決盜版流出的問題是壹個不小的考驗。
2.疫情過後線上發行的趨勢是否仍然會持續?
對於院線方來說,線上發行直接顛覆甚至打擊了他們的商業模式。院線方在當下會因為疫情作出妥協,但很難真正意義上接受線上發行這壹模式。即使疫情之下電影院已自顧不暇,院線仍然對線上點映的模式表達了不滿。在 《魔發精靈2:世界之旅》宣布線上同步發行的當天,AMC和Regal表示將聯合抵制環球出產的影片,並將不再在旗下的電影院播放環球的任何影片。之後AMC,Regal與環球在壹系列協商之後和解,並將窗口期縮短為17天,也就是說在壹部電影在院線上線的17天後便可以在線上發行。
另外,來自電影人對大熒幕的執著也是壹個不小的阻力。在2018年戛納電影節就禁止了網飛的影片參賽 ,因為其影片沒有在法國院線發行的計劃。也仍有壹些持傳統觀念的影人覺得,電影始終屬於大熒幕。
從行業來看,似乎只有制片方才是真正熱衷於推動線上發行,並受益於這壹新模式。但從觀眾的角度來看,線上發行也為觀眾帶來的便利和省錢等壹系列好處,從而使觀眾也成為這壹模式的受益者。
對於壹個典型美國四口之家來說,夫婦兩個想在周末約會去看壹場電影,首先要找保姆或親戚來看孩子(在美國未成年小孩不能單獨在家),然後開車去附近的影院找停車位,有的甚至還要額外付停車費,然後去買2張電影票(美國在線購票遠不如國內普及),再買個可樂爆米花看電影。線上點播可以省去這壹系列時間和經濟成本,只要坐在沙發上付費就可以觀看壹部電影。如果這個家庭想帶兩個小孩壹起去看親子電影,則要買四張電影票,按平均壹張成人電影票9.11美金,兒童6美金來算,壹個四口之家壹起看壹場親子電影光票價就要花30刀。在美國許多城市,電影票價更加高昂,比如在紐約曼哈頓的AMC看壹場IMAX電影票價可以高達30刀。這樣算起來,《花木蘭》29.99美金的線上購買價格顯得並不昂貴。
再加上北美疫情十分漫長,也給了觀眾更多時間去適應和習慣線上點播這壹模式。即使疫情過去之後,線上發行給觀眾帶來的便利性仍然是很明顯的,並且觀眾觀影行為的改變也會有更長期的影響。壹旦觀眾完全習慣並且接受在小屏幕隨時隨地可以付費看到最新的影片,是否回歸到傳統的院線發行模式似乎就不再是壹個選擇題了。
3.流媒體的全球化尚未完善,需院線支持
縱觀當今的流媒體平臺,即使網飛,蘋果的iTunes,亞馬遜的Prime Video已經致力於全球化多年,也尚未普及到全球的每壹個國家和地區。在流媒體尚未服務到的地區,仍然需要院線發行,或與本地流媒體合作發行。也許像《花木蘭》這樣線上與線下混合發行模式會成為接下來的主流。而如何因地制宜,在線上與線下都取得成功是決策方需要思考的問題。
不論《花木蘭》的故事講的怎麽樣,《花木蘭》的發行方式已然站在了歷史的轉折點上。或許對未來的觀眾來說,在大熒幕還是小屏幕上看最新的電影,有沒有爆米花和其他觀眾都將不會再是壹件重要的事情。